星期二, 11月 29, 2011

生仔


素來佩服朋友敢於生孩子、養孩子,總覺得這真是勇氣的表現。當然傳統想法會認為生孩子是一個人生命中理所當然之事,即使傳宗接代在這一代也許已不是必然任務,但生育下一代始終是不少人心中所渴望。

我沒有這種想法。對我而言,這世界太混亂太恐怖,苦多樂少、營營役役,時代巨輪把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壓得喘不過氣,沒有多少人可以超然地追求快樂,我可沒有甚麼意欲把另一個生命帶到這樣的世界來。

特別是看到許多孩子才不過幾歲,便已要比大人承受更多壓力,像頭追逐眼前那永無法咬到的胡蘿蔔的驢,回應著父母無法掌握未來的恐懼。看見為人父母的朋友們以為孩子安排了一星期七天的學習計劃而沾沾自喜,更覺這實在不是個人活的世界。這樣的想法也許有點太偏激了。其實即使活在不理想的環境中,有些東西還可以由自己控制的,至少,可以不做個「狼爸」、「虎媽」或「怪獸家長」。只是要對抗主流,一點不容易,當旁人都以逼迫孩子為榮之時,父母怎樣保持清醒、選擇非主流?

甚至,父母都要上班搵食,在職場上與人拼個你死我活,只好將孩子交給公公婆婆或外傭姐姐,心中擔心管教卻有心無力。特別是身兼兩職的母親,既要教好孩子、照顧家庭,又要為事業打拼,似乎只能犧牲自己的生活,真是非常不簡單。所以說,做家長,少點勇氣也不成,我還是做個逃兵好了。

(本周六及日的九龍城書節將有兩場講座,分別為《靚媽唔易做》和《拒絕填鴨》,講者包括多位am730專欄作者,包括彭晴、張韻琪、徐岱靈和葉頌星等,詳情可見:roundtablecommunity.org.hk/bookfair2011)

(刊於 11月28日AM730)

星期日, 11月 27, 2011

那些年,那座政府山


政府總部搬了去添馬艦,除了把大量的政府檔案付之一炬,還要將政府山上原本的政府總部(中區政府合署)拆掉賣掉。賣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中環的商厦不夠,許多大財團在中環找不到 office,所以既然有地,就快快多起幾幢玻璃幕牆的幾十層高商厦加商場,而且政府山居高臨下,一定可以賣得好價錢啊;至於中環會否繼續塞車塞過不亦樂乎,卻非政府考慮之內了。

也許,在花花綠綠的鈔票面前,歷史甚麼都不重要,哪怕是香港最重要的歷史。一八四一年第一次鴉片戰爭,中國戰敗並簽下了《穿鼻條約》,香港島割讓給英國;就在那一年,港英政府以一條溪流為界(即是後來的花園道),東面用作軍事用途,西面則用作行政用途,即是後來的政府山。

政府山東至花園道、西至雪廠街和忌連拿利(舊稱義律谷)、北至炮台里、南至上亞厘畢道;開埠以來,不少政府和宗教建築陸續在這兒興建。現存的建築物中最早興建的是莊士敦樓(1843年建),即剛卸任終審法院的紅磚大樓;還有會督府(現或稱為主教府,1848年建)、聖若翰大教堂(1849年建成)、禮賓府(即前港督府,1855年建)、兵頭花園(1856年建)等等。而當時的輔政司署(即政府總部的前身)也建在政府上山這建築群當中。

現時的政府總部,已是第三代,東座和中座分別建於1954年和1956年,而西座則建於1959年。如果有機會細看政府總部的建築,會發現當中一些麻石造成圍牆和基柱,其實是由人手打磨而非機器。這個外型方正樸素的政府合署建築群,根據學者陳雲的說法,行政中心看上去予人謙卑、平和、毫無壓力的感覺,顯示出當時政府非常克制,沒有擺出一副官威。

建築的歷史價值從不能單獨地看、拆開來看。政府山建築群過去的改動較少,使當年的殖民地時代的建築風格得以保留,在地價高昂的中環,可謂一塊處女地。即使政府打算讓步,減少改建政府總部的重建份量,但仍然會聳立一幢32層的商厦,就在這個舊建築群的核心。

(刊於《新Monday》#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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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11月 25, 2011

輕視種票 損香港核心價值



  區選過後,不少媒體均對某些地區投票人數大增感興趣,而引發了對「種票」的懷疑。

  先有網上流傳選舉事務處有大批被打回頭的投票通知書,繼而有雜誌報道從內地車回香港投票可得300元津貼的報道,以及對各選區異乎尋常的投票人數的分析;而最重要的,是有報紙從選民名冊中發現甚多有問題的選民登記,包括有單位發現被陌生人登記作住址、有人用信箱號碼或整個地區為地址、最離譜的是竟有一政協委員擁有的單位出現「一屋七姓十三票」的情況!

特首輕視 豈能見怪不怪

  稍為有常識的人,面對這些調查結果,都沒可能誓神劈願斷言這些只是個別事件、不會影響選舉公平。事實上,今年有選區有候選人只以兩票之微勝出選舉,可謂每一票都可能影響結果,如果當局對這些「種票」的懷疑視若無睹,不但對各參選者不公道,亦必會使香港的選舉公平蒙上陰影。

  偏偏曾等特首面對事件,卻毫無一個特區首長應有的風範,竟以「有人在選舉中輸掉會不舒服,而每次選舉都會出現不同投訴,見怪不怪」作回應。

  對於事件,社會上有許多的懷疑、甚至有確實的證據,難道一句「政府關注事件、非常珍惜選舉的公平公開公正、必會徹查每一個投訴」這麼難說出口?還是其實曾先生你早就清楚內情,對「種票」見怪不怪?

保公平廉潔基石 中港之別

  「種票」的懷疑,政府務必嚴肅面對,因為多個政黨及巿民已向選管會、警務處和廉政公署投訴和舉報,事件不單牽涉巿民對選舉的公平,更緊緊扣連着香港人對法治和廉潔的信心。

  任何對此事的輕視,均會如火燒連環船地影響香港人的核心價值。香港人的「和平理性」,建基於對現行制度的信任,即使認為香港民主不足,但至少能參與公平的選舉、並相信任何人破壞選舉的公平和廉潔,均會受到法律制裁。

  這些信任是社會穩定的基石,也是香港賴以區別於中國內地其他城巿的優勢,是政府必須捍衞的價值,絕對不容破壞。

(刊於11月24日經濟日報)

網言網語(一)

星期四, 11月 24, 2011

[訪問] 12 年後再愛一次




這是一場注定徒勞無功的初戀,有效期限為一年。

80 後林輝 16 歲時已十分玩命,別人用兩年去迎戰會考,他卻用當中的一年去澳洲做交流生,剩下 4 個月迎戰。從結果證明他不是傻瓜,起碼他會考成績不差,並因着澳洲之行來了一場刻骨初戀,就在澳洲最南的島:塔斯曼尼亞。

「那時是第一次長住異地,頭一兩個月有很多文化衝擊,自然就會與亞洲人特別熟。在我住的那個小鎮,來自亞洲的交流生最初只有我們兩個,她來自泰國北部清邁,細細粒粒,長頭髮,有酒窩,好 Sweet 的一個女仔!」交流本來像假期延續,不用面對未來、考試,盡情體驗,當然初戀也是體驗之一,在風光明媚,以幽靜到耳鳴而出名的塔省,有太多時間和空間去開始,做盡甜度爆錶的行為:互相學對方的母語,硬要學「我愛你」開始!(這種學習徒勞之處,在於十 N 年後的今天,林輝早已忘了泰文的「我愛你」點讀,唯一記下「Bomb 賣溝仔」,即是「我唔明白」);相識約一個月後,某天的 Free Time,他們在校園附近,畢直的路上走了很久,期間,兩隻手偶爾碰到,「當時我個腦不停咁轉,一路想捉唔捉隻手,係咪 Good time?拖了被甩開又怎算?我估當時她應該都有相同想法,最後我豁出去一拖,好 Sweet,好觸電!」純情到我認不出眼前說話者,社運男林輝也。

沒有符號的世界

16 歲的權利,是拖手當下不用多想,即使彼此明白在澳洲就只有一年的,但能否捱到那時也未可知,直至數月後穩定下來,16 歲的代價,是察覺很多的不由主自,長隔離戀愛可能性是零,各自回鄉正是分手之時,「所以中途我們曾經鬧分手,因為驚真正分開時會好 hurt,不如早點分開……唔知係咩邏輯,但戀愛中的人就會發這些神經!」雙方先後都提過這種傻原因,最後還是回歸青春的義無反顧,花光一年的初戀,以林輝回港而熄滅,「送機時,佢喊到阿媽都唔認得!」林輝瀟灑地沒有滴下男兒淚,但用眼淚來量度感情本來就存在很大誤差。回港後再與香港女孩拍拖,才明白有些東西一去不復返的。「回想起來是有點魔幻的,在澳洲的大框架上,我們都要拋開自己的文化框架,無前設,又無拍過拖,是兩張白紙,相處都要摸索。」因為住得遠又無車牌,沒有送女方回家的模式,也不用每晚電話備報,「回到香港,學習在香港點拍拖,在同一文化下不斷重複做一些行為,好清楚做甚麼會有咩效果,其實男女相處是一種 encoding 和 decoding,拍得多就會好純熟,而初戀就沒有這種符號概念,好好玩!」

12 年後再遇

初戀的獨特性,讓林輝在 N 個 ex 中,小心翼翼把這位清邁女孩儲存至「最難忘」那個群組,一直保持一年一兩封的電郵聯絡。12 年後,原本的無疾而終,卻因林輝的熱血重燃燦爛瞬間。07 年,林輝去了一個為期十月的旅行,經雲南、西藏、尼泊爾和印度。在西藏拉薩時,他忽發奇想,想踏單車,由雲南經泰國,便決定踏至清邁探她,苦騎了 3 個月,相隔 12 年,他們重遇,「楊過和小龍女相隔了16 年,我都有他們 3/4!」我忍不住反駁楊過多年只有姑姑一個,林輝就多姿多采得多!無論如何,清邁小龍女和她的家人還是熱情招待 / 救濟了這位因長途旅行而幾近破產的男人,12 年的隔離有點生疏,但花了一天就重新熟稔,然後舊情復熾,這次期限更短,是幾天。「當時我們都是單身。雖然明知得幾天,但多年來彼此都在對方心中有位置,再一起,有點完整了件事。」彌補了強行分開的遺憾,今年,林輝在 Facebook 上留意到她結婚的信息,「我真心為她高興,又覺得成件事真的完結。」


文:一頂帽
(刊於311期 UMagazine)

星期三, 11月 23, 2011

[訪問] 八十後的辣魚蛋


林輝最愛吃的食物,是辣魚蛋,才五、六歲便已經好喜歡,每次買一串還不夠,起碼要兩串,多到要放在紙袋裏。

本來這樣小的孩子會怕辣,可是林輝父母都是來自東南亞的華僑,家裏餐桌不時會有咖喱的菜式。林媽媽會把雞翼用咖喱汁醃了,再拿去炸,一碟十隻,林輝自小就可以一口氣把整碟吃光。看見兒子喜歡吃辣魚蛋,林媽媽也會在家裏煮,魚蛋、咖喱粉、洋葱,但用料再足,仍然比不上街邊的小販。

那時林爸爸林媽媽從內地來到香港,如同很多華僑一樣,去了工廠林立的觀塘落腳。觀塘裕民坊的街邊好多小販,林輝記得最初是五毫子一串五粒辣魚蛋,後來賣到一元五粒,再後來整條街的小販都被逼走了。

「香港不讓人當小販,是很不應該的。」林輝一說便停不了:「小販曾經是很重要的『社會階梯』,讓一無所有的人,可以自食其力向上爬,街邊賣魚蛋的,只要勤力、食物好食,就有機會賺到錢,變成小食店的老闆,甚至開茶餐廳。可是現在?街邊只給人賣寬頻,是大財團才有資格去做生意,而賣寬頻的人,永遠不會成為寬頻公司的老闆!」

得知道林輝天天都在報章寫專題,評論社會時事。他是智庫Roundtable Community總幹事,曾經當過民主黨區議員助理,出選過區議會選舉,保留天星碼頭、反對起高鐵等社會運動,都會見到他的蹤影。雖然出生於一九七九年,還是被視為「八十後青年」的其中一位代表人物。

他一談起小販便滔滔不絕,由公共空間使用權一直扯到社會貧富懸殊:「現在魚蛋五元六粒,甚至六元五粒!愈來愈貴了。」

裕民坊沒有了街邊小販,林輝不斷光顧其他小販的辣魚蛋,都覺得沒有小時吃到的好味道,他甚至誇口說吃遍全港的小販和小食店,最後只有尖沙咀小巷一間小食店的辣魚蛋,味道相近。「我不懂得形容,辣魚蛋不止放咖喱和辣油,還有很多秘方吧。總之尖沙咀那間,我一放進口,就是小時觀塘小販的味道。」

最近他很高興地在面書宣佈,找到彩虹道大有街熟食檔中心一間小食攤子,便宜得難以置信:「我看見價錢牌還不敢相信:竟然五元十三粒魚蛋!我買了五元,那老闆還問要不要加沙嗲汁,說附近學生吃辣魚蛋,都好喜歡再加他的沙嗲汁。能夠賣到這樣便宜,都因為這熟食中心還沒被領匯收購啊!」

面書留言,紛紛大罵領匯以至地產霸權。

小攤子自己磨的豆漿一杯三元,豆腐花一碗四元。林輝買五元辣魚蛋、加豆漿、豆腐花,也只是十二元。「簡直是天堂!」這八十後青年,笑得眼角皺作一團。

作者:陳曉蕾(資深記者《低碳生活@香港》叢書主編出版著作包括:《剩食》、《香港正菜》、《方任利莎:生命中的家常便飯》等相信香港除了地產,還有本地農產。)

(刊於851期《飲食男女》)

星期二, 11月 22, 2011

惡搞




尊貴的民建聯陳鑑林議員最新金句:「你有本事就自己創作,為何要搞人家的照片?」

看來民建聯應該立刻掛上Banner,大書「強烈譴責 Andy Warhol搞人哋張相」,以及「《史力加》有本事就自己創作全部人物,為何要搞人家的童話故事」?上一屆立法會選舉,民建聯不是改歌詞翻唱了農夫的《舉高隻手》,讓曾鈺成和蔡素玉唱嗎?那民建聯和曾鈺成主席算不算沒有本事?

一看,原來陳議員還要是《版權(修訂)條例草案》委員會主席,卻對「創作」的理解如此狹隘,有這種議員難怪香港的創意產業會蒸蒸日上了。香港政府提出這個被稱為「網絡廿三條」的版權條例,將網上的二次創作也納入刑網,改圖、改歌隨時可能會犯上刑法,被罰款甚至監禁。而在寒蟬效應之下,必定會扼殺許多創作和創意;而諷刺和惡搞絕跡,「禮義廉」當然求之不得,陳鑑林議員你說對不對?

二次創作當然是創作。學術上,後現代主義美學強調拼貼、戲仿等,早已不是甚麼新奇事物。而實際經驗上,例如在日本,二次創作對動漫的貢獻早被肯定,像風靡日本和香港的《Keroro軍曹》,就不知道挪用了多少其他作品的橋段,絕對沒有人說它是抄襲——因為二次創作就是從別人的作品中加入新的元素,使其得到新的意義,甚至回應文本本身。

舉個例子,當有人把民建聯的標誌惡搞成「禮義廉」,就是為了諷刺民建聯,使人一見到這個標誌,便想起這個愛國愛港到鞠躬盡粹的政黨。你可以不喜歡這些惡搞,等於你可以不喜歡別人的批評,但不可以說這些不是創意,更不可以禁止別人去用創作去諷刺你,這是一個政黨和從政者應有的氣度,無恥者除外。

外國對於二次創作或教學用途,經常都會在版權條例加上「公平使用」(Fair Use),平衡版權持有人和社會集體的利益。另外政府更可以鼓勵創作者使用「共享創意」(Creative Commons),促進創造和分享。偏偏這個政府只懂禁禁禁禁禁,「有本事就去學學別人先進的地方,為何要搞死香港人的創作和言論自由?

(刊於11月21日AM730)

星期一, 11月 21, 2011

平板電腦變樂器


Steve Jobs離世,由教主榮升神級,留下一個蘋果王國給人間。他創造了一種新的科技文化,將電腦與互聯網隨身攜帶,為世人的生活方式,迸發出無限的可能性。

圖:香港電台提供 文:林輝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漸漸成為生活的必需品。有調查指出,香港智能手機的普及率是亞太區第三名,僅次於新加坡及澳洲。而香港的手機用戶中,有35%正在使用智能手機,他們擁有應用程式的數量,亦是大中華地區之冠。

而據另一項調查指出,香港人使用平板電腦的比率,也遠超蘋果的發源地美國。光是iPad,全球已累積賣出4000萬台,如果加上其他品牌的平板電腦,其發展的數量、速度和普及度,不可謂不驚人。

港人用平板電腦比率超美

其實甚至不用數字驗證,只要我們在港鐵上看看四周的人,就可以知道一個新的電子時代已經來臨。當我們都放下了實實在在的書本、雜誌和報紙,而在小小的螢光幕上用手指點來點去,縱橫於無垠的互聯網之上,或聽音樂看電影、或努力地回覆電郵、或仔細回應社交網站上的朋友們,我們的生活─包括休閒和工作─都已經徹底改變。

電腦科技助音樂創作

但這種改變意味着甚麼呢?許多人眼中看到了可能性。高科技無論價錢和所需技術均愈益平民化,使科技在不同領域上都可以大派用場,將過去只能想像的變成現實。在工作上可以運用到的,除了將自己的生活變成流動辦公室,還有運用科技開拓更多可能性。例如平板電腦的輕便和 user-friendly 的特點,就令從事音樂創作的 James 想到可以將平板電腦搖身一變成樂器,讓表演者更容易掌握,亦使音樂變得更豐富多變。而他也使用電腦進行編曲和音樂創作,利用新科技提升工作的質素,在教學和創作上都與時並進。

科技的進步,並不限於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而是全方位的,特別是對我們感官的刺激。就如3D電影盛行,連帶許多相關的產品和行業也在發展,例如 Henry 也就投身了3D硬照攝影的行列之內。過去硬繃繃的相片,一下子跳進了三維的視覺之中,藝術的可能性也因而變得海闊天空。

如何防止被科技牽着走

要善用科技帶來的可能性,其實也是對我們的想像力和創意的挑戰。怎樣才可以令科技被人善用,而不是人被科技牽着鼻子走?這大概就是人手一機、無時無刻都在上網的時代要面對的問題。科技一方面提升我們的效率,另一方面卻似乎沒有使我們的生活過得更輕鬆,反而令工作時間日益增加,人人都預期對方每分每秒都可以查收電郵,工作反過來侵佔日常生活。而努力工作之後,賺來的錢卻又是投資在更快更新的科技產品之上,頓成一個沒完沒了的循環。

電子垃圾量增長迅速

甚至,科技令我們感到方便的同時,也讓我們忘記了其相應的代價,那就是環境污染的代價。電子垃圾是世上增長速度最快的垃圾,也是其中一種污染性最高的垃圾。電子產品中帶着各種原料如鎘、鉛、水銀、聚氯聯二苯以及其他聞所未聞的化合物,無論是生產時還是銷毁時,均會對人對環境帶來難以想像的傷害。不斷的消費、不斷的更換新科技用品,卻沒有相應的配套─正是將今天的方便,建築在我們後世的生存之上。

香港電台電視節目《香港故事》第八集「IT達人」將於11月21日(星期一),晚上7時於亞洲電視本港台播映;港台網站 tv.rthk.hk同步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刊於11月18日都巿日報)

守候樂園:馬屎埔村



在粉嶺梧桐河附近,有一條小村,近年突然常被關注,叫馬屎埔村。無他,還是因為地產霸權。

馬屎埔村是條非原居民村,已有半世紀的歷史,位處聯和墟附近,與綠悠軒、帝庭軒等等大型私人屋苑遙相對望。為甚麼叫馬屎埔村已不可考,有說是因為以前英軍常在此放牧,一地馬屎,所以有了這個不太文雅的名字。雖然名字不太漂亮,卻是一個生活的好地方,從繁忙的馬路踏進幽靜的村落,就如置身另一時空,時間忽爾慢了下來;走在蜿蜒的小路上,途經村民的小屋總會惹來家犬的吠聲,猛然察覺外邊其實是個連狗也不能吠的城巿。

晚上走在村內,總會聽到各種各樣的動物在開派對,各種嗚叫聲聽得清清楚楚;細心觀看四周,不難發現青蛙、蟬、甚至螢火蟲。馬屎埔村雖與巿區只是一條馬路之隔,卻在滋養著另一種生活的方式,村內的居民不少已上了年紀,在這地方住了幾十年,早就和這兒的土地和空氣分不開。

然而十年前,政府公布了「新界東北發展計劃」,把馬屎埔和其他多條村落納入發展規劃之後,便引來了地產商的垂青。這些年來地產商想法設法,要從住了幾十年的村民手中將這些土地拿到手,就等時機一到,將「農地」變成「住宅」,便可使住宅拔地而起,土地升價何止十倍。於是律師信、各式各樣的威迫利誘紛至沓來,就為騰出這一幅地。

其實地產商的做法在新界極為普遍,香港既沒有「土地閒置稅」,於是地產商用低價囤地「落釘」便合理不過。事實上本港五大地產商(即新鴻基、新世界、恒基、信和及長實)的土地儲備,比香港政府所持有的還要多三倍,就知道地產商對於囤積土地如何積極。

發展局早前完成了新界東北規劃,建議發展住宅,2016 年動工;換言之馬屎埔的村民要繼續住在自己的家園這條路,要越來越難走了。這個困難的時候,卻有一群年輕人在這兒成立了一個社區農場,還取了個可愛得過份的名字,叫「馬寶寶」。一班年輕人在這兒學耕田、種菜、烤麵包,逢周三和周日會搞農墟賣本地菜和有機菜,還有各種耕作班、有機肥皂班,既將健康自然的生活推廣給更多人,也為這被地產霸權壓得喘不過氣的地方引來關注。

(刊於《新Monday》#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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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11月 19, 2011

求同「割」異的 泛民「新」聯盟



區議會選舉過後,民主黨帶頭主張泛民主派要另建政治聯盟,簡單而言就是要與人民力量(或另加社民連)割蓆。

其實在「泛民主派」這稱號於2004 年出現之前,社會通常以「民主派」稱呼以民主黨為首的一眾政團和政治人物,那是因為民主派再非民主黨一黨獨大,45 條關注組(及後來的公民黨)、長毛(及後來的社民連)、職工盟、街工、民協以及幾位無黨派議員將整個民主派的光譜拉闊,所以以一個「泛」字去鞏固一個互信的合作關係,在議會內雖不求事事立場相同,但在某些議題上大家較有基礎去團結一致,例如平反六四,爭取普選,捍衛人權、自由、法治等,因此在2005 年政改方案、23 條,以及最近的遞補機制問題上,大家都可以站在同一陣線上。這個「泛」字,是建基於民主派之間「求同存異」的基礎上,為了爭取更強大的政治實力, 而「割蓆」,其實就表示了泛民之間有不能共存的「異」。

這個「異」,在於相互之間的信任和合作關係。平心而論,割蓆之論過去在黃毓民口中說過不少,然而黃毓民過去的割蓆是以邊緣排拒主流,企圖以更高的標準去界定民主派;民主黨的割蓆卻是以主流排拒邊緣,即使割蓆了,也不會令邊緣者被社會理解為「非泛民」。正如長毛,如果他不是泛民主派,難道他會被理解為建制派?

「新」在何處? 只有令人心淡當然人民力量狙擊或攻擊其他泛民主派的行俓,使雙方在一般情况下很難再有互信的合作關係,是否割蓆其實只是公開多說一次的分別而已,對於各自的支持者,這樣的切割反而可以使各自的定位更清楚,並非壞事。

新的泛民政黨聯盟應建基於互信和合作, 但也只應僅此而已, 不應將「民主」與其他無謂的東西綑綁。民主黨稱新的泛民聯盟要「和平理性非暴力」,換言之「被考慮」的社民連和人民力量就是「不和平不理性而且暴力」,這種將議會抗爭和民間抗爭等同暴力的方法,實與建制派無異。如果民主黨不喜歡別人講粗口,自己卻只能拿出那用了20 年的招牌就算了,何必將此上升至合作與否的層次?衝突和行動,都是當權者恨不得消失的東西, 民主派仍是在野、仍要抗爭,自我設限,愚不可及。難道那天食環署沒收民主女神像,支聯會眾人用肢體頑抗,民主黨也要跟保皇黨一起站出來譴責支聯會不夠和平理性非暴力?

這個「新」的聯盟兜兜轉轉,沒有第三條路、沒有新方向新策略,連過去的「求同存異」也不見了。「新」在何處?只有令人心淡。

(刊於 11月18日明報)

星期一, 11月 14, 2011

公義坐標:立法會


政府把總部搬到添馬艦,連立法會也一併搬過去,舊的立法會又要改名了。

座落在中環皇后像廣場、銀行家昃臣銅像的正前方,就是剛剛「卸任」的立法會大樓。明年1月15日,便是這座漂亮的建築的100歲壽辰,在這一百年內它轉換了不少名字和用途:最初興建時它被用作最高法院(Supreme Court),後來在二戰時日軍攻陷香港後,它被改為日軍的香港憲兵總部和軍事法庭,內裡還有哨崗和拘留室。

香港重光之後,它又恢復其最高法院的作用,直到1985年最高法院搬往金鐘,它就成了立法局大樓(97後易名為「立法會大樓」),亦被列為法定古蹟。直到現在立法會搬走了,它又搖身一變變成終審法院,由「立法」重回「司法」的懷抱。

遠看這樓高三層的花崗石新古典主義建築,站在圓拱屋頂前方的是女神泰美斯(Themis)的雕像;這位蒙上雙眼、一手拿劍一手拿天秤的公義女神,在其他的法院也經常見到,代表著不問親疏、只問道理的法治精神。

但它最為人記得的,大概還是它作為立法會大樓的日子。它見證著立法局變成立法會、見證著議會內由沒有民選代表變成至少有一半直選議席(還有另外一半是功能組別,也是大懶蟲和舉手機器的溫床)、見證著泛民主派議員在回歸時集體「落車」、也見證著反高鐵的萬人包圍立法會,使主事官員要狼狽地坐地鐵離開的歷史時刻。

說到底,立法會著重的價值是理性──透過理性的辯論,為我城訂立最適合的法例,也肩負著監察行政機關的責任,防止行政霸道。殖民地時代的立法會只有委任議員,因而被嘲為橡皮圖章;時至今日,民主路總算一步一腳印地走到這個地步,這是值得香港人自豪和珍惜的──當然這種半吊子的民主距離目標尚遠。不單在議會內要有人民代表去平衡行政權力,議會外也人民也要走出來制衡政府,舊立法會大樓,見證著這崎嶇、漫長的民主路。

理性和法治,同樣都是香港最重要的核心價值。沒有法治,恐怕香港就再沒有甚麼值得自豪,也跟內地普通城巿沒甚分別了;若連理性也失去,那恐怕香港就連內地二線城巿也不如,這不由我們不重視和警惕。

(刊於《新Monday》#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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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11月 12, 2011

無法反擊民粹 泛民陷困



  區選落幕,人民力量的狙擊行動基本上可宣布失敗。失敗不單是指62個候選人中只有一位尋求連任的當區區議員當選——其實拉雜成軍的空降部隊全軍盡墨,本是意料中事。

本大利小 激進狙擊失支持

  「票債票償」本來的目的,就是要狙擊民主黨和民協,使其落馬(至於誰會勝出,他們並不在乎);但在45位以狙擊為目標而出選的候選人中,只有4人「成功」與民主黨或民協「玉石俱焚」。即使根據人民力量自己訂出的目標,可達標的還不到十分之一,這樣的成績無疑屬於失敗。

  純粹看數字,人民力量的影響並不顯著,盡管在其網上平台及支持者的小圈子中感覺良好,但對社會大眾的說服力遠遜想像,其中較核心的幾位狙擊手所得票數,更全是寥寥數百,有些連選舉按金也拿不回。甚至在一些與民主黨及民協短兵相接的選區,狙擊行動似乎反而鼓勵了更多支持被狙擊者的群眾出來投票,何俊仁對陳偉業一役即為例子,陳偉業甚至因此失去了自己的議席和選區。如此說來,狙擊行動策略錯誤、本大利小,黃毓民自己亦承認其「運動」得不到巿民支持。

  然而人民力量的出現,在區選之後對整個泛民主派又有甚麼啟示?人民力量對其他民主派的攻訐,也許會影響部分泛民主派支持者出來投票給「七國咁亂」的泛民主派的意慾,但觀乎今屆的高投票率,這影響未必很高。換言之,也許我們都高估了人民力量的力量,除了嗓門大之外,對實質的影響其實有限。

保守民粹橫行 恐引泛民右轉

  真正左右選情的,可參考成績不俗的街工、新民主同盟及民主黨部分選區,而公民黨部分有較長時間地區工作者亦在逆境中有一戰之力,反而有四位現任區議員的社民連全軍覆沒,除了顯示出地區工作在區選中是最可靠的實力外,更可能反映了社民連及人民力量的抗爭方法(不論議會內外)在巿民觀感中被進一步邊緣化。

  從社民連主席陶君行在其經營廿年的選區中由上屆贏一千票到今屆倒輸千一票、四年時間出現來回二千多票的差距中,可以看出除了對家用心經營外,陶君行因為其社民連主席身份而遭反感,也許亦是原因。

  建制派在面對泛民主派時,會以地區工作(包括想方設法增加選民人數、種下「鐵票」)蠶食對手根基,並在選舉時動員「嚇人一跳」的人數出來投票,陳淑莊和李永達的敗選就是好例子,二人都拿到比上屆更多的票數,但建制派卻突然得到驚人的額外票數,若非組織出來,很難相信是大量選民突然很討厭公民黨和民主黨,或突然愛上民建聯和自由黨。

  另一方面,「外傭案」和「暴力抗爭」則是建制派對付公社兩黨的撒手鐧,但泛民主派無法提出(或不願提出)可以「入屋」的有效論述抗衡,任由保守甚至民粹論述橫行,實在值得檢討。而更令人擔心的,是連部分民主黨派亦在「If you can't beat them, join them!」的判斷下向右轉,屆時泛民主派的形勢恐怕將更嚴峻。

(刊於11月11日經濟日報)

星期一, 11月 07, 2011

香港精神--獅子山?


甚麼是香港精神?有說,香港精神就在獅子山下。

其實獅子山以前叫做虎頭山(獅子老虎的頭看起來都差不多吧),後來英國人租借新界之後,將山峰稱之為 Lion Rock,而本地居民覺得獅子既威猛又不似老虎會傷害人畜,所以樂於採用,虎頭山也就變成了獅子山。

然後獅子山下的土地一一發展,以南的黃大仙、新蒲崗、慈雲山、九龍塘以至九龍城、以北的沙田、大圍,重重城巿圍繞著獅子山而建;昂首的獅子身軀之下,也就是許多基層巿民聚居之地。七十年代末,香港電台的年輕導演們拍的《獅子山下》電視劇,刻劃基層巿民生活,入木三分、深入民心,成為一時經典。

到了許多年以後,香港有一位叫梁錦松的財政司司長,用羅文的《獅子山下》一曲為財政預算案作結,「獅子山精神」正式升上神枱,成為意謂「香港人要同舟共濟奮發向上逆境自強」的「香港精神」。

可是「獅子山下」的生活意義,是否真的等同「為兩餐乜都肯制,前世」?且讓我們重溫,那些年,香港人一起看《獅子山下》的日子。

港台的《獅子山下》,其實絕不是逆來順受的故事。就像後來成為名導演的許鞍華拍的其中一集《橋》,說的就是一條木橋的故事:政府沒有咨詢就把一條木橋拆去,釀成小孩被車撞死的慘劇,外藉記者決意站在小巿民一方,寧願劈
炮亦要揭露真相,終於迫得政府興建一條堅固石橋。在生活艱苦小巿民的對立面的,是那些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的官僚、是社會的政策不公和疏忽,而不是其他更弱勢的小巿民。

那其實是大衛和巨人哥利亞的故事,「獅子山精神」本來是大衛為自己為同伴挑戰哥利亞的勇氣,而不是只問三餐不問世事的「香港精神」,因為大衛知道不能只顧自己,「同舟人/誓相隨/無畏更無懼」說的是小巿民,不是官民大團圓。

然而這種只問三餐的「香港精神」誰最喜歡?當然是大魚大肉的哥利亞,恨不得小巿民只顧搵食,不要 complain──所以你明白,為何「獅子山精神」會在梁錦松手上變質了。

(刊於《新Monday》#579)

選後



撰文之時, 正是在助選中「偷」出來的時間。此文見報之時,各區的選舉結果都應已塵埃落定,包括我為之助選的年輕公民黨成員,以及多位泛民主派各個政黨的年輕朋友。

這次的選舉氣氛肅殺,前有建制派多年大灑銀彈建立的地區勢力、後有公民黨因捍衛法治而被不斷抹黑;外有中聯辦重點追殺多位泛民候選人的江湖傳聞,內有民主黨民協被人民力量狙擊。前後內外四面包抄,泛民主派的選情早被看淡,唯望可有一二奇蹟,不致江山盡染紅、全數落入建制派手上。

回想起上次參與區議會選舉,身份是候選人,多年在地區經營的努力,卻始終不及對手,致在選舉中落敗。選舉就是如此殘酷,總有人勝、有人負,除了個人努力,還看天時地利,然而最重要的是對得起自己。盡了努力,其餘的就唯有交付選民決定,只有告訴自己,這就是選舉,這就是政治。

參選其實是一次很有趣的體驗,如果你有認認真真參選、實實在在地走入群眾、學習回應巿民的需要和期望,這對任何參選的年輕人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政治歷練。進一步,怎樣超越黃大仙式的有求必應、和聖誕老人式的蛇齋餅粽,而將自己的政治理想帶給群眾,與他們一同成長,這才是真正挑戰,才是基層民主的真諦。否則兩個月選舉期空降落區、選舉過後就絕塵而去,沒有承擔地參選,即使落敗了也不可惜。

各位曾經付出了時間和努力、卻又無法當選的年輕朋友,請千萬不要氣餒,這只是我們政治生命的其中一幕、其中一個崗位。最重要的,是我們希望自己為這個社會帶來怎樣的改變;要問的,是自己有多大的決心。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區議會選舉,只要真心相信你的信念,你總會找到更適合你的位置,甚至發揮更大的可能。民主路上,我們總能繼續同行。

然而,亦想忠告落選的朋友,請不要輕易對支持你的選民和義工絕塵而去、不要輕視在地區上深耕細作的重要;請盡你的能力,不要浪費你過去在地區上灑過的心血,請在地區上留下民主陣營的種子。

總言之,各位朋友,辛苦了。請好好休息、收拾心情,我們一同重新上路。

(刊於11月7日 AM730)

星期五, 11月 04, 2011

資訊自由 危如累卵


相比內地,香港人無疑能享受到較大的資訊自由,至少傳媒理論上尚有報道自由,亦沒有金盾工程過濾巿民的網絡自由。然而經歷過李克強來港一役,港人赫然發覺自己所享有的新聞自由其實並非如想像中穩固。事實上,我們正享受的資訊自由,正在我們未必留意的地方漸漸收窄。

月前將軍澳發生的幾宗連環𠝹刀斬人案和觀塘的連環非禮案,案發之後巿民一直被蒙在鼓裏,由於傳媒在案發之初沒有報道事件,巿民亦無法根據新聞提高警覺,等同令巿民陷於危機之中。這種事情過去不會發生,而是由於警察已採用數碼化的內部通訊系統,使過去靠聽機採訪得來的突發新聞幾乎消失,而要靠警方先行過濾新聞,由他們決定什麼新聞可以告知記者,記者才能跟進。否則如前述兩宗新聞,或由巿民報料、媒體揭發,或由警方延遲通報,巿民才能得知事件。到底有多少或會危害巿民安全的新聞,在「為免引起公眾恐慌」或其他似是而非的理由下,被警方當成秘密收起、使社會大眾蒙在鼓裏?更不要說如記者在新政府總部被捕和麗港城「黑影」等傳媒被明目張膽打壓的例子了。

最新的資訊被過濾,過去的資訊則被銷毁。據報道,在政府搬屋前後,政府檔案處在一年半內,共批准各局及各部門銷毁600 多萬份的檔案,光過去半年銷毁的文件疊起來就超過一公里厚,此事曾被前政府檔案處長朱福強先生撰文狠批。香港一直沒有檔案法,官員不重視檔案的保留與保護,法律亦沒有對之作出全面的規管,巿民因此難以從檔案中了解政策的歷史和原意。

如果不想「真理部」出現

可想而知,這和上述警察過濾新聞一樣,政府官員同樣可以銷毁不希望社會大眾知道的真相和資料,社會將無法透過檔案全面了解歷史、重塑真相,官員亦可因此逃過被後世問責,這對於一個成熟的自由社會而言,不啻是一種侮辱。

而在未來,政府正積極希望通過的版權條例草案,更有可能成為打壓二次創作、箝制網民在這Web 2.0 的互聯網上互通信息的工具,隱然有與內地接軌的味道。如果我們都不想見到《一九八四》中的專責篡改歷史、控制新聞的真理部在香港出現,如何捍衛我們的資訊自由,已成我們急切要面對的問題。

(刊於11月3日明報)

投票

 這個星期日便是區議會選舉日,你會投票嗎?

近來有不止一個研究顯示,巿民特別是年輕人對區議會的關注度不高,反而對特首選舉更為關注。這其實頗為奇怪,特首選舉固然重要,但作為小巿民的我們,頂多可以有如虛似幻的「參與感」,而不是實實在在的「參與緊」;那些感情缺失也好、虐妻疑雲也好,確是八卦雜誌的上佳素材,卻也只能是八卦雜誌的題材而已。反而區議會選舉,卻是切切實實讓我們能夠影響的選舉,你的一票足以影響大局,舉足輕重。

說是舉足輕重,不是誇張,至少你正在決定公帑如何運用。計一計數,每個區議員每年人工加實報實銷津貼接近五十萬元,四年加起來再加上其他如約滿酬金等,一個區議員共花掉納稅人二百五十萬元左右公帑。這二百多萬元不單養活了這位區議員本身,也至少可養活多一位議員助理,四年全職地在你家社區工作──問題是你想他為你做甚麼?

很多年輕人其實不知道區議員的工作是甚麼,似乎除了在街上掛「成功爭取」的banner之外,就是搞蛇宴旅行和派東派西,亦即所謂的「蛇齋餅粽」。但其實區議員還是可以很實幹、具影響力的,最基本,他具有代表整個地區的合法身份,在區議會層面上表達區內巿民的意見,好的區議員固然可以很好,但衰起來的也可以很衰──而且你將被「代表」四年,又要俾錢,又要硬食!

柏拉圖說過:「拒絕參與政治的其中一個後果,就是你最終要接受比你更差勁的人管治。」也許你覺得你那區的候選人都是爛蘋果,你也值得想想誰是沒有那麼爛的那個,因為即使你不投票,也不等於爛蘋果們會自動消失──結果很可能是最最最爛的那個勝出選舉,拿二百五十萬元代表你四年。為甚麼要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呢?這個星期日,請投票吧!

(刊於10月31日AM730)

星期三, 11月 02, 2011

《奪命金》奪誰的命?

   《奪命金》是杜 Sir 杜琪峰為自己執導三十年作的小總結,一九八〇年他執導的第一套電影就是《碧水寒山奪命金》,三十年後以《奪命金》作戲名,拍出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奪命金》是一齣完完全全的香港電影,這一點毫無疑問。背景設定在一個徹底投機的香港,每個人都在股票、樓巿的金錢世界中打滾,似是那重複不斷推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股巿樓巿升,怕自己賺得少、擔心永遠都上不了車;股巿樓巿跌,則因為虧本而煩惱、驚惶失措。

  這世界中有沒有清醒的人?有,那個專門放數的盧海鵬就最清醒,深明Cash is King,拿着大量現金,跌巿時像禿鷹一樣等吃那些失敗者,只做莊不做閒,只是最後也因此而被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更多人像蘇杏璇,手執棺材本只想拿多點利息,於是購買一些連賣方都不清楚是甚麼的東西;飾演經紀的何韻詩那段冗長的、如機器一般的簽合約戲,可說是電影的神來之筆,正因為其冗長和機械,更顯出蘇杏璇那句「清楚明白」是何其荒謬。

  還有劉青雲,他不再是股壇天才方展博,而是一個麻甩義氣的蠱惑仔,買股票當是玩百家樂,那管甚麼希臘破產歐盟救巿,偏偏他卻以買百家樂的方法贏了大錢,對比他那臨死都要買股票翻身的舊友姜皓文,劉青雲狠狠地幽了那些股票專家一默。

  《奪命金》沒有槍戰爆炸,卻描繪出一個更殘酷、更真實的世界。

(刊於10月28日經濟日報)


你我寫照:西洋菜街


如果旺角代表着一種可以與中環價值相抗衡的價值,它的核心毫無疑問就在西洋菜街。百餘年前「芒角」的西洋菜田,今時今日已絲毫找不到過去農地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集繁忙、商業、多元等關鍵詞於一身的西洋菜街。

西洋菜南街,就像一條大動脈由北而南,貫通整個旺角。它真正的繁盛,是在2000年底被劃為時限行人專用區後,慢慢地它竟然發展出其複雜個性來。

最先一批善用這行人專用區的,大概是各式各樣的推銷員,或稱「街霸」們;他們排出的易拉架陣勢,成了這街道的一個特色。接下來就輪到藝術工作者,最著名的該是劇團「好戲量」和玩雜耍的有趣先生,他們都是西洋菜街街頭表演的先行者。

開始時「好戲量」經常會在街上演街頭劇,有毁有譽,也曾鬧出過風波;而經常身穿黑白間條T恤的有趣先生,不單是位表演者,更是位爭取公共空間的抗爭者,曾不止一次因表演而被控阻街,但也因為他堅毅的抗爭,西洋菜街才會有今天百花齊放的空間。在愈益多元的街頭活動兩旁,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趨勢。

那是2003年,中央政府給香港送大禮,自遊行是其中之一。西洋菜街再不只是「香港人」的西洋菜街,而是全中國同胞的西洋菜街、是所有自遊行來港必到的步行街。為了遷就內地同胞的購物喜好,化妝品店和電器用品店像藤蔓一樣伸延;鋪租也因此急升,本來在街上的其他店鋪也一間接一間離開。

過去一年,經營多年的漢榮書局和中南文具都搬離了,連戲院旁邊的KFC也做不下去,更別說那些要由2樓搬到12樓的樓上書店。那是個純粹以金錢和利益量度的商業世界,只要你願意消費,甚麼人也不重要。

既多元又單一、既巿儈但又忠於自己──如此差異卻又能天衣無縫地相處,那種坦白難道不就是香港人的寫照麼?

(刊於《新Monday》#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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