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12月 25, 2011

我是觀塘人

我在聯合醫院出生,在觀塘長大、讀書,是個不折不扣的觀塘人。幾年前搬離觀塘,偶爾回去,總覺得變化很大。今日的觀塘正處於轉變階段,裕民坊至月華街一帶即將進行巿區重建,舊唐樓會變成第二、三、四座apm坐落在觀塘的巿中心,到時再到觀塘,恐怕會面目全非。

據說,觀塘本來叫做「官富場」,是個官方的鹽場,直至清朝初年「禁海令」一出,鹽業就自此消失。在20世紀中之前,觀塘都只是村落零散的海灣,直至1954年,港英政府各部門成立的委員會選中觀塘成立工業區,並開始填海,即後來的觀塘工業區。

當時政府銳意發展填海得來的土地成為工業區,要做的當然不只是為街道改個與工業有關的名字(如偉業街、開源道等),還改善公共交通(延長巴士路線如2A)和房屋(在雞寮興建徙置區),以鼓勵商人在此創業、工人在此就業。

徙置區的出現,是在1953年石硤尾大火之後,政府想出來作為長遠房屋發展的策略。而觀塘作為香港第1個新巿鎮,亦興建了不少徙置區,以應付不斷上升的人口。那時的徙置區單位狹小,廁所和水喉共用,煮食則要在室外進行。住在徙置區的人,多數是在工業區工作的工人。

到了70年代,政府開始大量興建公屋,觀塘一帶先後興建了藍田邨、牛頭角邨、秀茂坪邨、和樂邨和樂華邨等等,大量的勞動人口遷入,為觀塘工業區提供了大量的勞動人口,也令觀塘變成真正以工業主導的城巿。

家父家母是印尼華僑,70年代由內地來港,也是在觀塘落腳。我小學時亦有好幾位同學是印尼華僑,據知不少東南亞華僑也以觀塘作為落腳地,除了有同鄉接濟,也因觀塘工作機會較多所致。(下期再續)

(刊於《新Monday》#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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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12月 20, 2011

反抗

沒有人想過烏坎村的事情會這樣發展。

本來是村民土地被侵吞,典型的官商勾結倒賣土地勾當,本來政府已將有關官員「雙規」為事情降溫;明明是官迫民反,旋又變成了「被境外勢力推波助瀾」,拘捕示威者、深受村民敬重的村代表被扣留時「突然心臟病發」死亡,身上卻傷痕纍纍──事情終於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於是,數千村民把村內的幹部都趕出去,頗有拿不到公道誓不罷休的氣氛。

電視上看見「被心臟病發」的村代表頭七時,數千人為他送別,多少人哭得泣不成聲,人心肉造,又怎能不憤慨?他們其實都是溫婉善良的老百姓,如果不是受了難以言喻的委屈,又怎會萬眾一心去向這個政府抗爭?

最能夠團結示威者的,往往都是野蠻倨傲的當權者。烏坎村的官員貪污瀆職、冤枉好人、私刑殺人,自己掌權就不把別人當人看,壓力越大反抗力越大,那是自然的規律。不自我檢討,卻只懂抹黑反對者為「被境外勢力利用的、別有用心的人」,誰嚥得下這口氣?這種官員全都像倒模出來的,你看俄羅斯總理普京,多少國民走上街反對他,他卻輕蔑地嘲笑說以為他們掛的白絲帶是避孕套、抹黑他們收了錢、受外國影響。那嘴臉,就是打從心底看不起人民,根本就是權力的傲慢。

時代雜誌今年選出的風雲人物,是示威者。由中東到非洲到華爾街,抗爭或見成果,或暫時徒勞無功,但這無損抗爭者改變世界的決心。有時抗爭要改變的不是甚麼大事,而不過是要爭取最基本的尊重和公平,僅此而已;卻足夠給那些被權力腐化、看不起人民的當權者一個清脆的巴掌,提醒他們:權力始終來自人民,也必終會歸於人民。Power tothe People,right now!

(刊於12月19日 AM730)

星期四, 12月 15, 2011

「入侵」與「本土」

內地文化入侵香港文化—— 「入侵」一詞,正代表着香港人面對內地的集體焦慮。政治上,中聯辦前官員參選區議會並當選;文化上,上水屯門的政府告示牌竟只用上簡體字、學校要用普通話教學;生活上,內地孕婦「佔領」私家醫院病房並打邊爐、自由行無處不在、大學內本地生與內地生的衝突,以至各式各樣疑似內地人沒公德令港人側目的行為,都構成了香港人對內地文化「入侵」的焦慮。

這種焦慮,完全可以理解。香港過去十多年的經濟停滯不前,相反內地經濟發展速度驚人,經濟上香港越益依賴內地,而政治上香港政府必須仰賴北京鼻息、西環成為香港真正權力核心,亦似乎是公開的秘密。然而,部分優勢不再,使香港人更珍惜所剩下的「優越」的生活方法,例如廣東話、繁體字、人權、法治、公德、廉潔、各項自由, 和比內地略為民主的政治制度。

或曰,有比較之下,更顯出這些生活方法的重要——它們不是獨立於經濟外,而是與之共同構成一個整體的本土香港,例如正因為香港廉潔法治,所以可以吸引到內資來港投資。然而,這些本土的非物質的生活方法,同時也與因內地而帶來的經濟實利產生張力,似乎犧牲生活方法是換取實利的必然代價。這種矛盾,使香港人在不斷遇到的「入侵」事件上,頓感無力。

積極而理性的「本土」觀

在這個矛盾中, 「本土」是愈來愈常出現的詞語。對本土香港的想像, 包括一種可以堅持香港人身分、生活、歷史的生活模式,可以在對外界務實而必須的依賴之外,保留最大程度的原有生活方法。這與保衛皇后碼頭時社會運動者所提出的開放式的「本土」,或盲目排拒和仇視外來者的封閉式「本土」均有分別──前者強調重新檢視及保護自己的歷史,向內求索真正的自己;後者強調替罪羔羊,將失敗怪罪於被妖魔化的外來者,並以拒絕外來者作為追求更好生活的方向。前者緩慢而無法處理當下問題;後者卻是盲目且帶來仇恨,是危險的糖衣毒藥,但在謊言和恐懼面前,它卻是最容易被採用的。

面對「入侵」,如何建立一種積極而理性的「本土」觀,正是克服無力感的關鍵。特別是在政府帶頭容讓「入侵」的進行,而部分政黨又急不及待地以挑動恐懼抽水,「本土」價值面對的最大挑戰,不單是外來的「入侵」,更是從內部被破壞,淪為一種以弱勢外來者作代罪羊、只打蚊不打老虎的帶來的自我感覺良好幻象。

(刊於12月15日明報)

星期一, 12月 12, 2011

跳船

內地報載,有一半的內地千萬富豪正打算或已經申請移民出國。這批人在內地賺到大錢、擁有中國大部分的資產,卻對內地生活毫不留戀,一心都在盤算怎樣離開這個國家。

口裡說不,身體卻很誠實──即使口上說得多愛國,卻統統都在用腳投票。美國和加拿大固然是熱門地,要移民到歐洲澳洲甚至香港的也不少;幾十年前的說法是要「投奔自由」,而今天的說法卻是──跳船?

這些富豪們要離開中國的理由很簡單。有一種是賺來的錢不夠乾淨,怕一天會被算帳,所以到適當時候便要走,「裸官」就是好例子。在內地當官的正式收入才幾千元月薪,但那些錢多到花不完的官員卻隨處可見;他們把妻子兒女都弄到外國去,還帶著自己大部分的身家,自己則孤身一人留在內地官場,是為「裸官」。一旦有甚麼風吹草動,便孤身走我路,出國與家人團聚,不留下一片雲彩。

也有許多人,是因為希望得到更好的生活,也因為內地的生活質素上升,追不上這些富豪財富增長速度。既得到了這麼多的錢,自然希望自己和家人都可以不只吃得好,還可以吃得安全;希望孩子可以得到好的教育、希望可以自由出國、希望可以接觸更多資訊、享受更乾淨的空氣。而這些希望,當然要離開中國才能得到,反正滿袋都是錢,出國的生活才算是生活。

而最令人擔心的,是這個階層的人對中國未來的悲觀情緒。他們這批中國最有「能力」的人,雖然賺得了許多錢,但也看清楚了這個國家的隱憂,都在擔心這條鐵達尼號,會有撞上冰山沉沒的一天。無法兼善天下,唯有獨善其身,只求可以在它沉沒之前及時跳船,早早坐上橡皮艇上,離開這地方愈遠愈好。

(刊於12月12日AM730)

星期日, 12月 11, 2011

創意書院 VS 唐英年


宣布參選的唐英年說要搞「宣布參選大會」,本打算在香港兆基創意書院舉行,事緣這是他年初說出「車毁人亡」論的地方,也是他1年來頻頻「開口夾着脷」的開始。全港幾百間中學,偏偏挑選這裏,大概因為看中了「創意」2字;誰不知,這是1間非一般的中學。

香港兆基創意書院在2006年成立,位處樂富華人基督教永遠墳場旁,顧名思義,得到李兆基基金會贊助而成立,是1間為了提供創意教育、人文教育為主的高中,也是1間注重在日常學校生活中體現創意和自由的學校。與絕大部分的中學很不同,當你走進這所學校,你看見幾乎每位同學穿的衣服都不同,仔細看才看到他們「校服」上的細小校徽。他們的校服有T恤、恤衫、polo恤,每款都有多種顏色,任由配搭,而學生甚至可以自己在校服上自行加工,變成獨一無二的創意校服。

他們的校規也是由師生共同商議出來的,例如遲到次數的標準、可否「改變頭髮天然顏色」等,都交由師生一同決定,在校園內實踐民主。

校園內你還可以見到不同的塗鴉、放滿不同裝置藝術,都是由學生進行的創作。在09年反高鐵運動的時候,學校裏更是四處掛着反高鐵的標語,有搞笑有嚴肅;艾未未被捕時,校園內的艾未未頭像創作也一點不缺,這些都是在傳統中學難以見到的。

正因為這種對創意、民主、自由的重視,書院的同學也不同一般的中學,它的學生對社會的關注,相信也是全港學校之冠,許多同學都會很主動地以藝術和行動去介入社會、思考社會、執着公義。於是在唐宣佈會在創意書院舉行大會的第2天,創意書院逾半的師生發表了聯署聲明,反對小圈子選舉,更反對候選人騎劫創意。

至於唐說推遲大會(並會更改地點),是因為花園街大火而心情沉重,你信不信?反正我就信了。

(刊於《新Monday》#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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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12月 09, 2011

制度鋤弱扶強 「city is dying」

無綫劇《天與地》當中的一個片段在網上熱傳,Joe Junior飾演的角色在劇中慨歎我們城巿中的人只崇尚金錢、不分黑白,人人變得一式一樣,「This city is dying」,似乎說中了不少人的心事。

怎樣面對這城巿的衰敗、死亡,這大概是許多香港人的夢魘。香港,同時有着已發展國家級數的人均GDP,和第三世界程度的貧富懸殊。有人擁有許多許多錢,而且憑着這些錢投資再投資,賺來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更多的人工作愈來愈辛苦,卻生活得愈來愈困難,只能蝸居於我城一角,以僅僅夠過活的工資購買愈來愈貴的食物。

花園街大火 未緝兇先拆排檔

商人和政府常強調上海和新加坡的競爭,指出香港怎樣在較勁中落後;普羅巿民,其實未必親身感受到,但也漸漸被這種恐懼淹沒。恐懼是最容易把玩的東西,憑着恐懼,政客可以為所欲為,只需要創造出對的敵人,就可以像那吹着魔笛的人,讓小孩子跟着笛聲不自覺地離去。

就如花園街的大火,火災過後,矛頭竟然不是指向那些無法無天的縱火者,反而向受害的年長檔主們大加管束、大規模罰款;那些官員議員將巿民對無名火的恐懼,轉化成對排檔的怪罪和規管——他們的想法大概是︰如果沒有了排檔,也就無火可縱了,哪來的火災呢?

對於不會光顧小販的官員、急於邀功的議員來說,這當然是最容易解決問題的方法,但巿民為甚麼要跟着它起舞呢?

政商把弄恐懼 掩埋市民理智

恐懼的魔笛,使我們忘記真正的危險和矛盾。當我們對新移民、外傭、綜援人士、小販、示威者諸多批判時,回心一想,是他們令到我們生活過得不好嗎?難道是鄰家那有點閒錢早上去酒樓喝茶的綜援長者,令我們買東西愈來愈貴嗎?難道他不領綜援、或沒有外傭申請成為香港居民,就會令我們的生活好一點嗎?

我們不看制度、不理結構、不分析近因和遠因,只着眼於眼前的不順眼、讓恐懼掩沒我們的理智,忘掉真正令我們生活得不好的敵人——那鋤弱扶強的制度、那雄霸所有利益的地產霸權、少勞而獲巨利的金融霸權——這個城巿怎能不垂危呢?

(刊於12月8日經濟日報)

星期一, 12月 05, 2011

一國

在媒體連續兩星期不斷揭發許多懷疑種票個案之後,廉署終於拘捕了22人,並起訴當中6人,算是讓人對香港的廉潔和法治挽回一點信心。然而那些「一屋七姓十三票」、「空中樓閣」、「三百元一票」和「荒地廢屋」等奇奇怪怪的種票指控,仍有待廉署、選管會和警方回應。民主黨說已收到八百個關於種票的投訴,就讓我們期待有關機構認真維護香港這「一制」中僅存的法治、廉潔和選舉公平。

中聯辦的郝鐵川部長周末回應內地政協懷疑在香港進行種票時,留下了八個字「從不介入,依法辦事」,指中聯辦不會介入香港的選舉。信與不信,見仁見智,只是第二天報章立刻揭發其中一名區議會選舉獲勝的參選者,以前原來曾任職新華社和中聯辦達十多年之久,並官拜副處長;然而不消幾年,立即搖身一變,變成「無黨派」的「地區工作者」,並似乎在得到建制派力量幫忙之下當選香港的區議員。

他既離職了,又是香港居民,當然有權參選,這是基本法保障的權利。副處長算不上大官,然而中聯辦並非普通機構,能入職工作的人都必須有足夠的忠誠,而在內工作的,十居其九有多都是共產黨員,而他曾在新華社和中聯辦工作、是否共產黨員,這卻似乎沒有讓選民知道。與中央政府如此關係密切的人,又故意隱瞞自己過去而參與區議會選舉,很難讓人相信這不是「一國」慢慢吃掉「兩制」的舉動。

你願意你的區議員是位共產黨員嗎?也許,選民知道之後選舉結果會很不同。我想起早前嶺南大學選學生會,候選會長在選前被揭露是共產黨員,終於同學寧願沒有學生會幹事會也不要他當選,這是選民的選擇。也許有些選民對區議員的細心照顧甚至蛇齋餅粽很受落,但如果這是喪失香港這邊的「一制」而換來的話,你又會如何選擇?

(刊於12月5日AM730)

星期六, 12月 03, 2011

九龍城書節 繼承什麼


九龍城書節的出現本是無心插柳,一轉眼卻已是第三屆。那年偶然和黃英琦談起已停辦的牛棚書展,她提出何不在創意書院重新舉行?於是九龍城書節就此橫空出世。到了今天每到年尾,總有不少人問我這個搞手,今年書節幾時舉辦、還有沒有地攤可申請、有什麼過癮的講座;幸得支持,九龍城書節也算是成為了本地文化界的一件盛事。

絕不否認,九龍城書節是以當年牛棚書節的模式而舉辦的,就是將書商書展、創意地攤和講座活動三大元素,置放在同一個空間中同時發生,空間不必大,最重要是容讓相互間的滋養和撞擊發生。其產生出來的化學作用,就是將城中最有活力的人都吸引了過來,無論是在地攤中售賣自家創作的、在講座中表演中努力表達的,還是渴慕文化和知識的,都聚集在這個小小空間之中。

那些年,我去牛棚書展

聚集產生的熱鬧,不為純粹消費,而是帶着欣賞和互動,讓每個人也可以在書節中得到一點知性上的增長,一同構成這小地方的文化氛圍。

特別是地攤。過去兩年,擺地攤的人什麼年紀都有,但八十後佔最多。他們賣舊書舊物,也賣手作,多是自己設計和製作;甚至有人賣藝、賣自己出版的書、甚至賣自己種的菜、賣自家烘的麵包。他們的滿溢的能量洶湧而來,浪漫點說,從他們賣的東西上,我們可隱約看到我城非主流的可能性。今年的書節每天有逾百個地攤,但仍供不應求,大部分的攤檔都只能夠擺放一天──書節地攤之受歡迎,足證我城如何缺乏讓創意陳列人前的機會。

書節的另一個亮點是密集式的講座、工作坊、放映和表演。每天大概有十五個活動左右,除了表演時段之外,幾乎每個時段都有三個活動同時進行。記得第一年書節,吾友鄧小樺氣冲冲地在三個講座、詩會和音樂會中走來走去, 然後拉着我抓狂地高呼「黐線㗎你哋!」,自此之後盡量在同一時段進行不同類型的活動,並找來SocRec 為講座進行攝錄,好讓未能分身的人也能重溫。

我們的自主生活

今年的主題是「自主生活」,設計講座時多循着「不同的人怎樣自主自己的生活」的思路,得出許多有趣的主題和組合。例如「食物自主」,有陳曉蕾、陳達燊和黃嘉靈這個「記者、厨師、農夫」的組合談《從一粒米看世界》;張超雄和莊陳有對談《沒有牆的世界》,是為「傷健自主」(書節還有一無障礙閱讀展覽,介紹視障人士如何閱讀)。以身體力行來反地產霸權的龐一嗚分享經驗,是為「消費自主」;兩位非主流學校的教育工作者馮美華和葉頌星談「拒絕填鴨」,追求的是「學習自主」。

還有張倩儀和陳敏娟談女性、文學和旅行;潘小濤和三師會談國民教育;董啟章、鍾玲、張美君、樊善標和陳清橋談西九談文學;江康泉、崔允信和周博賢談創作和社會介入;陳耀成和黎肖嫻談電影與生活;雄仔叔叔和老B 唱說故事,以及電影《生活在遠方》的放映等等等等。

還有一個值得留意的講座,題為《「乜仲有人聽電台咩?」──當廣播進入新時代》,講者為三位在傳統電台、數碼廣播和網上電台的年輕主持曾志豪、陳景輝和黃洋達,另外還有兩位電台前輩作評論,分別是陳海琪和近日成傳媒焦點的吳志森。


文.林輝 圖.胡詩韻
(刊於12月2日明報世紀版)

第三屆九龍城書節

日期:2011 年12 月3 日至4 日(周六、日)

周六上午11:30 至晚上9:00
周日上午11:00 至晚上8:00

地點:香港兆基創意書院(九龍樂富聯合道135 號)

書節嘉賓排名不分先後:董啟章、吳志森、江康泉、陳海琪、曾志豪、彭晴、莊陳有、周博賢、又一山人、馮美華、潘小濤、張超雄、陳景輝、黃洋達、陳曉蕾、張韻琪、雄仔叔叔、三師會、黎肖嫻、崔允信、龐一鳴、區德誠、陳效能、張倩儀、陳敏娟、葉頌昇、陳耀成、陳麗娟、黃嘉靈、陳達燊、余幼薇、周思中、黎立本、勞麗麗、郝鐵川、馮智政、曾家洛、鍾玲、張美君、樊善標、陳清僑

網址:www.roundtablecommunity.org.hk/bookfair2011

星期五, 12月 02, 2011

皇后,你好嗎?

這也許本來就注定徒勞無功。皇后碼頭在2007年經歷了一場保衛運動,始終敵不過推土機,「發展」成今天那條沒多少車行的龍和道,碼頭則被拆成細塊,收入某處的貨倉內。早前城市規劃委員會在碼頭被拆四年後,討論原址重置的方案,好讓皇后碼頭、大會堂及愛丁堡廣場這個建築群重現,但這方案最終還是被否決了。政府規劃處則計劃在中環新海濱的九號及十號碼頭之間重置,恢復其碼頭功能。

到底是原址重置好,還是繼續可用比較好?這涉及對歷史價值的判斷。當然其實一早就不應拆,拆了之後,無論再怎做也難以恢復其原來的歷史價伹。

2007年被拆掉的皇后碼頭已是第二代,建於1953年,天星碼頭也因為填氣而被搬到旁邊。皇后碼頭面對著大會堂,中間隔著愛丁堡廣場,三者屬同一建築群。殖民地時代港督履新或皇室人員來港,會在皇后碼頭上岸,然後穿過愛丁堡廣場到大會堂,像徵著英國人在殖民地的管治權力。

同時,皇后碼頭和天星碼頭,也是許多香港本地的民間運動的起點,例如1966年的九龍騷動,起因就是蘇守忠在天星發生絕食,抗議小輪加價。還有保釣運動、中文運動,也和這兩個碼頭息息相關。也就是說,它既代表著殖民地管治者的權力,也代表了本土的民間反抗力量。當然,它更是中環這個寸金尺土的地段中,難得的可以讓人免費休憩吹海風的地方。

這樣一個建築,終於被拆了,城巿裡又少了一個為人熟識卻又盛載著香港歷史的建築。拆的人總是愛把「發展和保育平衡」掛在咀邊。其實發展和保育又有甚麼時間平衡過了?保育的,還不及發展的十分一,每天拆拆拆拆,甚麼時候又被「平衡」了?龍應台說過,歷史建築的價值,就等如老祖母手寫的日記本,「你會把祖母手寫的日記本拿去招標出售嗎?」

在把祖母的日記本煎皮拆骨之後,再怎樣弄,也沒有甚麼意思了吧。

(刊於《新Monday》#583)



另類導遊 玩香港



非正式的統計,問十個人有甚麼願望,有至少五個會答環遊世界。香港人早就很習慣旅行,近至台灣、日本、泰國,遠至英美法意,均是香港人旅行的熱門地;而參加旅行團仍然是主流的旅行方法。然而,似乎愈來愈多人對一式一樣、預先設定好的旅行方法感到厭倦,近年以自助形式旅遊的人數不斷上升,也有更多年輕人以背包客、交流生或工作假期等方法去體驗其他地方的文化,以求得到深入且獨一無二的經歷。

文:林輝 圖:香港電台有一個關於旅行的說法:想去旅行,年輕人有時間有健康但沒錢,中年人有錢有健康但沒時間,老年人有錢有時間但老骨頭卻動不了。旅行當然過癮,但不是人人都可以經常出外。如果可以不離開香港,但又得到旅行的體驗,如此兩全其美的事世上到底存不存在?

不妨試試在背包客之間頗流行的「Couch-Surfing」?中文直譯可稱為「沙發衝浪」,也有人稱之為「交換住宿」,其實理念很簡單,就是如果你家有一張空出來的沙發牀,又歡迎外國來的遊客在你家住三兩個晚上;而世界另一方又有位背包客,正要來到你家附近,並想在當地人家中借宿的話,那不就一拍即合了?只要在網上登記、互相聯絡,你就可以當上東道主,招呼來自世界不同地方的旅人。

Bird 就是其中一位在香港的東道主。同樣喜愛旅遊的他居於離島,在網站登記了成為Couch-Surfing東道主,不時都招呼來自不同地方的旅客來到他的家中居住,他也樂於為遠道而來的友人介紹這片香港的綠土。其實東道主並不只是付出,也是收穫 ── 因為經常可以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相處,其實也是一種旅遊。

組另類旅行團 招呼來港旅人比起 Couch-Surfing,Steven 和 Josie 更進一步 ── 他倆甚至組織另類旅行團,免費招呼來港的旅人。這兩位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八十後,本來就喜歡旅遊,在他國旅行時不甘於人有我有,而最喜歡自己尋找。最理想的,如果可以認識到當地人,在當地人帶領之下體會最本地的生活方法,這樣的旅遊最刻骨銘心。

於是,Steven 和 Josie開始了 「Secret Tour」行動,自己設計主題和路線,當然放棄山頂、鐘樓、大佛和女人街這些景點,而用自己的想像力,將香港呈現在這些旅人跟前。他們會帶團去天水圍看公屋邨、到觀塘探訪工廈藝術家、到黃大仙探索小村落,甚至星期天到中環向休息的外傭們學習跳舞,了解這些在香港人眼中彷彿 invisible(不顯眼)的人和生活。

Steven 和 Josie的秘密旅程開始不久,便引起注意,參加者既有來港短短幾天的遊客、也有住了幾年的外國人,更有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在他們的帶領之下,重新了解香港這地方,然後發現自己身邊其實滿是新鮮事。Secret Tour探索的不單是我們這個城巿,還有我們自己。

香港電台電視節目《香港故事》第十集「香港另類導遊」將於12月5日(星期一),晚上7時於亞洲電視本港台播映;港台網站 tv.rthk.hk同步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刊於12月1日都巿日報)

星期四, 12月 01, 2011

不止是吳志森周融的事


香港電台發生不續約風波,兩位立場及風格迥異、但同樣受歡迎的烽煙節目主持人吳志森及周融,突然被告知不獲續約,而節目則會由明年開始變動,包括只由一個人主持( 分別為陳燕萍及梁家永這兩位「港台人」)、減少節目主持人個人意見、加入青年人製作的環節等等。

「封咪」一詞自大班及毓民以降,闊別香港6 年,再度回歸。這樣的結果,據說是港台內部由下而上得來的,而非新任處長鄧忍光的指示。然而即使是由港台員工提出,也不等於就是正確,作為港台聽眾、觀眾及支持者,我們必須問清楚,一個公營電台突然封殺兩個有鮮明個人意見的節目主持、改變兩個重要的烽煙節目的風格,所持的是什麼理據、是否合理,否則很難令人相信這不會對香港言論的自由和多元有負面影響。

根據香港電台的節目調查,《千禧年代》及《自由風自由Phone》一直是港台最受歡迎節目頭10 名以內,而吳志森和周融也一直在香港最受歡迎的電台節目主持人中榜上有名,他們被炒,不是因為他們的表現不稱職,而是針對他們的風格。風格出了什麼問題?據說,是「凌駕他人意見」,所以改革後要「聽更多不同意見」,意即主持過分強悍,扼殺其他不同聲音在大氣電波出現的機會。

問題是,時事烽煙節目,要追求的是怎樣的「平衡」?兩位主持的風格,不是今天才出現,港台讓這兩位立場迥異的主持各主持一個節目,亦早有平衡意見之考慮。而在個別節目中,過去數年間亦已有明顯「平衡意見」的舉動,如在《自由風》加入劉佩瓊作嘉賓主持、增加Phone-out(主動致電其他人)與不同意見者對話等。如果依照港台所言,到底要「平衡」到哪一個地步,才算真正平衡?筆者相信《無人駕駛》不會是時事烽煙節目的理想模式,聽眾亦不見得希望主持都是面目模糊的「交通警」,至少香港過去最受歡迎的時事節目主持,都有強烈的個人風格。

《無人駕駛》不會是理想模式

這其實完全可以理解,因為時事節目(無論是否烽煙)本來就是為了要讓巿民更容易消化、理解新聞,拆解漂亮的言辭、揭開遮羞布讓巿民看見真象,讓不同的觀點撞擊本身不是目的,而是為了讓受眾從不同角度了解事實真相,因此一個具批判性的主持,自然更容易做到以上效果。

當然,港台新增了5 條數碼頻道,絕對有空間嘗試其他節目風格和運作方法,但在沒有和現任主持探討改善可能的情?下,強硬地在港台取消一種行之有效的時事節目風格,對兩位主持以及對聽眾而言,都不是一種負責任的做法。更甚者,令人非常擔憂這種「去稜角化」會否是港台的新方針?《頭條新聞》、《議事論事》、《鏗鏘集》會否成為下一個「聽更多不同意見」的改革目標?

(星期六的第三屆九龍城書節,將有一講座名為《「乜仲有人聽電台咩?」——當廣播進入新時代》,吳志森是其中一位講者,詳情可參閱書節網站:http://roundtablecommunity.org.hk/bookfair2011)

(刊於11月30日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