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這半輩子,發現自己與宗教的緣份似有還無──當然「緣份」這個詞本身也很「宗教」。我讀的是基督教幼稚園和小學、中學是天主教學校,甚至大學也有基督教背景,我是名副其實由小讀聖經讀到大。姊姊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中三時她就帶我回教會,自此幾年間我每個周末都在團契度過,直至我後來「決志」不信,離開教會。
旁人都很奇怪,為甚麼經過這麼多年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都沒能令我成為基督徒,我猜這就是緣份吧。總覺得信仰是很嚴肅的一件事,是個影響一生的信諾,既要靈性的感動,也要理性的說服,兩者缺一不可。在香港的教育經歷中,我幾乎只能接觸基督教和天主教,只能獨沽一味選擇信或不信;反而離開了學校宗教教育和教會之後,卻有更多機會了解其他的宗教。
記得在大學二年級時,我和友人到四川旅行。在峨眉山我們進了一座寺院,有一位僧人在向遊人講解佛理,我站在較遠處,卻聽得很清楚,他談的是因果,我聽得津津有味──甚至覺得僧人的眼光穿過一眾遊人,直落在我身上。後來我出了寺門,跟友人一說,他竟然告訴我完全聽不明白僧人說甚麼。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佛緣,也自此有了在旅途中逢寺必進的習慣。
及至後來,每到各地旅遊,宗教場所總是我必到之處。各地的宗教孕育著不同的民族、政治和文化,就像伊斯蘭教與印度教的分歧催生了巴基斯坦和印度兩個國家,印度教的種姓制度造成了奇特的社會階級分層,還有西藏高原上的磕長頭的藏傳佛教徒,對自己的宗教虔誠得令人難以置信。對宗教的認識更廣更深了,也更懂得欣賞它們,然而至今,我還未投向任何一種宗教。
為甚麼呢?我問我自己,但也說不出答案,也許說到底還是「緣」吧。
(刊於7月18日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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