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之時,突然聽到華叔司徒華病逝的消息。
我自小在觀塘長大,成年之後投下的第一張票,就是投給華叔及當年的民主黨的。華叔可說是我最早認識的政治人物,那是89年,他在香港領導著聲援北京學運的行動、退出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組織支聯會和港同盟的時候;和官仔骨骨的李柱銘相比,司徒華自沒有那種外在魅力,卻散發著另一種發自內心錚錚風骨的懾人風采。後來知道多了他的過去,也多讀了他在明報《三言堂》的文章(他早期的結集我全都有買),更尊敬他的忠於信念、腰板挺直。
大學畢業以後,我有幾年是為已故的民主黨區議員歐玉霞工作,也因此至少每年會有一次機會,見到已退休的華叔親臨為街坊寫揮春。那時候的華叔的身體已不算很健壯,走路慢慢的,但是寫揮春時卻能運筆如飛;對街坊的要求,他幾乎有求必應。我每次見到他,每一次都如粉絲見偶像般戰戰兢兢,也不敢多說話怕出名嚴格的華叔責備。惟有一次,那是天星事件之後的那個新年,我在華叔為所有街坊寫完之後,悄悄他請寫了一對揮春──「天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這對揮春仍貼在我家客廳內。
我就是如此一個小粉絲。華叔作為一個教育家和政治家,不但律人嚴,律己更嚴;一生不畏強權、不羡富貴,數十年來潔身自愛,那是真真正正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甚至聽建制派的朋友說過,即使是中共政府中人,亦同意華叔是個可尊敬的愛國者。儘管我不盡認同華叔對政改的立場,但他過去數十年對香港社運、工運和民主運動的貢獻,絕對瑕不掩瑜,他從來都是我最尊敬的政治人物。
我想起北島的詩《歸程》:「是的,你不顧一切/總要踏上歸程/昔日的短苗/在被拋棄的地方/早已經繁衍成樹林/守望道路,廓清天空」民主運動的種子,在他的一代撒下了,就由我們這一代讓它拙壯成長。華叔,請放心吧,一路走好。
(刊於2011年1月3日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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