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6月 30, 2007

1997年6月30日

那是正等待會考放榜的日子,悠長暑假一開始我便立刻開始了人生中第一份暑期工。那是姐姐教會朋友開的一間小工廠,專門製作 Banner和街板之類的東西。那時還不像現在都用彩色電腦輸出,做法原始得多--簡單來說就是將要印的字和圖在顏色貼紙上界出來,然後貼貼貼在 banner 之上。我的工作就是這些拼拼貼貼和出街掛 banners,人工不高但工作簡單,而且對於一個中五生而言,正所謂讀書又未成擔泥又冇力,有工做已經滿足。

記得上班前一天出了部傳呼機,愛不釋手把玩了好幾天。那時候的傳呼機已經功能多多,第一天上班正值保釣號進入釣島海域被日本戰船圍剿,傳呼機的即時新聞一時三刻便通知一次,使我工作中也知道千里之外發生何事,那時不禁讚嘆科技發展之快、傳呼機之偉大。當然,沒幾年之後人人都轉用手機了,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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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晚上放工後,約了 J 在維園等,打算一同去銅鑼灣吃飯。那晚天氣不好,由早到晚都在下雨,但從維園走出去,往 sogo 方向的都是人。找了間餐廳坐下,才剛坐下,就聽到轟轟幾聲,斷斷續續,原來是慶回歸燒銀紙...放煙花才對。算起來這年已放了四次煙花,彷彿只有放煙花就是『慶祝』的唯一途徑,但一年放四次(最後其實放了五次),到底那些官員還有沒有些許創意?

吃完飯,和 J 信步而行,然後坐電車到了中環立法會。阿公另起爐灶,民主派沒有直通車坐,在立法會的露台一字排開,抗議臨立會,要求民主回歸。他們準備了一塊超長的黃布,叫大家在上面簽名,然後將黃布圍著立法局/會。我和 J 互望一眼,於是一同走了過去,幫忙拿著那塊黃布。然後我倆隨著大家遊行到政府總部,說起來這是該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參與遊行,我還記得那時叫的口號是『民主回歸』。

當然,民主呢,到今天還未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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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天遊行之後,給老爸罵了一頓。他說:中國人怎可以反對回歸?我反駁:我哪有反對回歸?我們只是要求民主回歸,中國人當家作主就更應該有民主,否則叫甚麼港人治港?對於回歸,其實我是沒有甚麼感動的。也許唯一一件叫我稍為安慰的事,就是回歸後那些討厭的中英罵戰--不,應該說中方罵人的說話可以停止。

十年後,我仍是毫無感動。晚上偶然開了電視,看見無線亞視都在播那娘爆的慶回歸晚會,配上福佳始終有你的音樂,感覺如被強姦。這十年我們見證了沒有民主帶來的禍害:無能/無恥的特首,和一個沒民意支持的班子,領導著一個龐大的官僚系統,靠著一班依靠阿公的保皇黨,和老闆都是政協委員人大常委的傳媒。對著幹的,是一班有民意支持但沒有權力所以只好老做反對派的泛民主派。零三年的五十萬人是香港人的反撲,但人民力量只能幹掉一個腳痛的董伯,卻無法延續成一個波瀾壯闊的民主運動;人大釋法,終審庭變中審庭、公安惡法一再發惡,警察權力越來越大、還有明光社和反智的保守勢力興起。你說我悲觀也好,怎麼都好,這十年真的沒甚麼值得慶幸。我想起回歸前常說的一個故事:要煮青蛙,最好將它放進冷水中,慢慢加熱,青蛙便會不知不覺地被煮熟。

你真的不覺得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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