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5月 29, 2012

一點

參與社會運動,無非希望自己爭取的可以成真,可以成為一個「有效」的運動。

記得2005年韓農來港向世貿部長級會議(WTO)示威,許多在香港參與社運的朋友都似被當頭棒喝,因為從沒見過原來社會運動可以這樣做法。那是因為2003年的七一是個分水嶺,群眾運動的成敗定格在人數多寡,以及人數眾多時能否保持「和平理性」及「和平散去」。然而韓農人數雖只數百,但他們的行動力、紀律、體力、方法、論述,其效果都遠遠超乎比例地強。

另一方面,只依賴人數並強調「和平理性」的社會行動,愈見困難和無力;不可能每次都有數十萬人上街才能改變事情,如果只囿於這個規則的話,社會運動難有出路。於是大家都在思考怎樣可以多做一點,達到更強效果——這「多做一點」的「一點」是甚麼?正是這幾年間大家都在摸索的:是衝入天星地盤站在推土機上的一刻、是守衛皇后碼頭三個月的時間、是保留喜帖街和藍屋的民間規劃、是反高鐵的快樂抗爭、是保衛菜園村的巡守隊、是接二連三的小規模搶咪和衝擊、是七一之後拒絕「和平散去」的留守……

這種對「多做一點」的追求,正是推動這幾年來社會運動變化的原動力,但也有其局限,就是需要不斷的創意和大量的行動力和組織力;而留守、衝突是當中最容易發生的,因為無需準備、不需創意。而政府面對這種新的模式,其最大對策就是以警力去作拘捕和檢控,並對涉及肢體抗爭者加以抹黑,甚至以各種挑釁和陷阱引導示威者與其發生肢體衝突,加大行動者與巿民大眾的矛盾。社會運動者稍一不慎,反而成為了政府和警察爭取民意支持的工具,為其擴張權力而背書。

今天社會運動面臨的樽頸,不在於我們沒有了希望「多做一點」的動力,而在於看不清敵人在何方,或曰我們都太需要敵人,而這些敵人都要在身邊揪出來才最有價值。滿天都是互相指罵,似乎只要把與你稍有不同的人除之而後快,就能改變世界;面對政府愈益強大的打壓,我們卻在找敵人一事上自娛自樂,卻從沒有人可以指出,未來可以怎樣被改變。

(刊於5 月28日 AM730)

沒有留言: